《明道雜志》云:世傳朱全忠作四鎮(zhèn)時,一日與賓佐出游,全忠忽指一方地曰:“此可建一神祠,試召一視地工驗之!倍俟ぞ貌恢,全忠怒甚,現于辭色,左右皆恐。良久,工至。全忠指地視之。工再拜賀曰:“此所謂乾上龍尾地,建廟固宜。然非大貴人,不見此地!比蚁,薄賜而遣之。工出,賓僚或戲之曰:“若非乾上龍尾,定當坎下驢頭矣!鄙w東北人謂斫伐曰坎也。
沈作哲《寓簡》云:揚文公危言直道,獨立一世,嫉惡如仇。在翰苑日,有新幸近臣以邪言進者,意欲攀公入其黨中,因間語公曰:“君子知微知彰,知柔知剛!惫猜暣鹪唬骸靶∪瞬粣u不仁,不畏不義!毙页即缶。
《東坡志林》云:“章詧,字隱之,本閩人,遷于成都數世矣。善屬文,不仕,晚用太守王素薦,賜號沖退居士。一日,夢有人寄書召之者云:“東岳道士也!泵魅,與李士寧游青城,濯足水中,詧謂士寧云:“腳踏西溪流去水。”士寧答云:“手持東岳寄來書!痹埓篌@,未幾,果死。
《北夢瑣言》云:宣宗嘗賦詩,上句有“金步搖”未能對,遣未第進士對之。溫庭筠乃以“玉條脫”續(xù)之,宣宗賞焉。
《瑯環(huán)記》云:蘭待女子同種則香,故名“待女”。“待女花;宜男草。”是絕對也!“矗骸讹L土記》:“鹿蔥,宜男草也!
《全唐詩話》云:溫庭筠才思艷麗,藥名有“白頭翁”,溫以“蒼耳子”為對。 按:《三國志·諸葛恪傳》注:“白頭翁,鳥名!
《瑯環(huán)記》云:絳樹一聲能歌兩曲,二人細聽,各聞一曲,一字不亂。人疑其一聲在鼻,竟不測其何術。當時有黃華者,雙手能寫二牘,或楷或草,揮毫不輟,各自有意。余謂“絳樹雙歌;黃華二牘”是確對也。
《后山詩話》云:昔之黠者,滑稽以玩世曰:“彭祖八百歲而死,其婦哭之慟。其鄰里共解之曰:‘人生八十不可得,而翁八百矣,尚何尤?’婦謝曰:‘汝輩自不諭爾。八百死矣,九百猶在也!酪园V為九百,謂其精神不足也。”又有令新視事而不習吏道,召胥魁問之。魁具道笞十至五十,及折杖數。令遽止之,曰:“我解矣!笞六十為杖十四耶?”魁笑曰:“五十尚可,六十猶癡耶!遍L公取為偶對曰:“九百不死;六十猶癡!
《云仙雜記》云:申王謂豬既供餐,不宜處于穢地,乃以氈龕粟粥待之。取其毛刷凈,令巧工織壬癸席,滑且涼。又蜀人二月好以豉雜黃牛肉為甲乙膏,非尊親厚知,不得預食。其家小兒,三年一享!叭晒锵,甲乙膏”正好作對。
《獨醒雜志》云:東坡、山谷同游鳳池寺,坡公舉對云:“張丞相之佳篇,昔曾三到!鄙焦燃创鹪疲骸傲吞镏罹洌歉貋!睍r稱名對。張丞相詩云:“八十老翁無品秩,昔曾三到鳳池來!逼鹿w取此也。
又云:楊大年,美鬚髯。一日早朝罷,至都堂。丁晉公時在政府,戲謂之曰:“內翰拜時鬚掃地!惫珣曉唬骸跋喙幠宦。”晉公知其譏己,而喜其敏捷,大稱賞之。
《鶴林玉露》云:“尤延之與楊誠齋為金石交。淳熙中,誠齋為秘書監(jiān),延之為太常卿,又同為青官僚宷,無日不相從。二公皆善謔,延之嘗曰:“有一經句,請秘監(jiān)對,曰‘楊氏為我!闭\齋應曰:“尤物移人。”眾皆嘆其敏確。
《□(上鞏下石)溪詩話》云;嘗見同儕因行飲,令人索一魚名,有浙人大唱云:“周公魚!庇嘀^坐客曰:“且喜‘召伯鲊’有偶對矣。”滿堂皆胡盧不止,因戲為足成其語云:“京市鲊先夸召伯,浙音魚或號周公。”
《猗覺寮雜記》云:世傳“不逢韓玉汝”,有應聲對者曰:“可怕李金吾。”以“金吾”對“玉汝”為巧。唐有孫玉汝,則玉汝為名字,不始于韓也。
《歸田錄》云:梅圣俞以詩知名,而浮沉三十年,終不得一館職,晚年與修《唐書》,書成,未奏而卒。士大夫莫不嘆惜。其初受敕修《唐書》時,嘗語其妻刁氏曰:“吾之修書,亦可謂猢猻入布袋矣!”刁氏笑對曰:“君于仕宦,又何異狼吞鲇魚上竹竿耶?”聞者皆以為善對。
又云:王荊公一日謂劉貢父曰:“‘三代夏商周’,可對乎?”貢父應聲曰:“四詩風雅頌!鼻G公拊髀曰:“此天造地設也!”
又云:寇萊公在中書時,嘗與同列戲語曰:“‘水底日為天上日’,未有對者!睍䲢畲竽陙戆资,應聲曰:“眼中人是面前人”。一時稱為的對。
《系年要錄》云:紹興五年,詔禁屠以禱晴,而并及雞鴨。右諫議大夫趙霈奏疏稱頌上德,以為齊宣王不忍一牛之比。中書舍人胡寅讀疏笑曰:“諫議乃及此乎!聞汝直統兵有號龍虎大王者,或入犯,當以雞鴨諫議拒之!薄“;沈德符《敝帚齋余談》云:“湯義仍論給事胡似山汝寧除參論饒伸外,不過一‘蝦蟆給事’而已。蓋時因禱雨禁屠宰,胡請并禁捕蛙,以感召上蒼,故湯有此語,且告人曰:“吾亦為似山圖不朽,與南宋‘鵝鴨諫議’屬對親切耳!”
丁令威化鶴,出干寶《搜神記》,此人人知之也。又《神仙傳》:蘇仙公,桂陽人,升云而去。后有白鶴來止郡城樓,人或彈之,以爪書曰:“城郭是,人民非,三百甲子一來歸。我是蘇公,彈我何為?”故黃涪翁《次韻蘇韓林出游》詩云:“人間化鶴三千歲,海上看羊十九年!辈⒂锰K家典故,真佳對也。
《老學庵筆記》載臨安扁榜對有:“乾坤濕氣四斤丸,偏正頭風一字散!薄叭逢愔荫,四代儒醫(yī)陸大丞。”“東京石朝議女婿樂駐泊藥鋪,西蜀費先生弟子寇保義卦肆!薄“矗何釒熂o文達公亦有集京城市肆招牌對句,如:“冬季諷經”對“秋爽來學”!吧衩顬蹴毸帯睂Α白?zhèn)鞴菲じ唷。“學經蒙任附”對“店槽道俱全”!叭ワL柳木牙杖”對“滴露桂花頭油”。“精裱唐宋元明古今名人字畫”對“自運云貴川廣南北道地藥材”。此可見名流雖游戲之詞,亦皆前有所本也。
宋與遼交歡,文禁甚寬。軺客往來,率以談笑詩文相娛樂。元祐間,蘇文忠公嘗膺是選,遼使聞其名,思困之。其國舊有對云:“三光日月星”。無能對者,以請于公。公唯唯,謂其介曰:“我能而君不能,非所以全大國之體!脑婏L雅頌’,天生對句。盍先以此復之!苯槿缪,方共嘆愕,公徐曰:“四德元亨利!边|使睢盱欲起辨,公曰:“爾謂我忘其一耶?謹關爾舌!兩朝兄弟邦,卿為外臣,此固仁廟之諱也!边|使出不意,遂心折。旋復令醫(yī)官對云:“六脈寸關尺。”遼使愈悚然。既而請曰:“學士前對究欠一字,仍請另構一語。”適雷雨大作,公云:“‘一陣風雷雨’,即景可乎?”遂大敬服,盡歡而罷。此與“五行金木水火土,四等公侯伯子男”同一因難見巧也。 按:“三光日月星”,近又有以“八旗滿蒙漢”作對者,莊贍相稱。文字因時運而開,此則前人所不能測其所至矣。
俗傳東坡與子由夜雨連床,子由曰:“嘗見鬻術者云:‘課演六爻,內卦三爻,外卦三爻。’思之不能成對!币蝗胀觯乱姂驁鑫璋艋ㄕ咴疲骸鞍糸L八尺,隨身四尺,離身四尺。”語子由曰:“此語正可還前日枕上之對也!
“劉蕡下策,我輩登科;雍齒且侯,吾屬何患?”成語天然,坡公所對。見釋惠洪《冷齋夜話》。
宋時有尚書孫覿,相傳為坡公遺體,馮具區(qū)祭酒所云“陽羨孫老得坡公棄婢而生者也!蔽ㄍ鯘O洋先生力辯之,謂坡住陽羨,見一童子頗聰慧,出對句云:“衡門稚子璠玙器。”童子對曰:“翰苑仙人錦繡腸!奔磳O覿也。坡甚喜之。據此則覿非坡子明矣。抑或宋人好名,如童貫自托為韓魏公所生,梁師成亦自謂坡公所出耶。
士子遇文宗按臨,始用功讀書,謂之“抱佛腳”!吨猩皆娫挕罚骸巴跚G公嗜諧諺。一日,論沙門道因曰:‘投老欲依僧。’客遽曰:‘急則抱佛腳。’王曰:‘投老欲依僧是古詩!驮唬骸眲t抱佛腳是俗諺。’上去‘投’,下去‘腳’,豈非的對?”
《后村詩話》云:高文虎作《西湖放生池記》,以鳥獸魚鱉咸若為商王事,太學諸生為謔詞哂其誤。陳晦行“史集賢制”用昆命元龜事,閩帥倪侍郎駁之。陳累疏,援引唐人及本朝命相皆用此語。史擢陳臺端,劾倪削秩罷去,或為一聯云:“舍人舊錯夏商鱉,御史新爭舜禹龜!
《桐江詩話》云:元祐東平王景亮與諸仕族無成者,結為一社,純事嘲笑。士大夫無問賢愚,一經諸人之目,即披不雅之名。當時號曰豬嘴關。呂惠卿察訪京東,呂天資清瘦,語以雙手指畫。社人目之曰:“說法馬留!庇譁悶槠咦衷唬骸罢f法馬留為察訪!睆洑q不能對。一日,邵篪因上殿泄氣,出知東平。邵高鼻卷髯,社人目之曰:“湊氛獅子!蹦藢υ疲骸皽惙摘{子作知州。”惠卿銜之,諷部使者發(fā)以他事,舉社遂為齏粉矣。
《老學庵筆記》云:高宗南幸,舟泊岸,執(zhí)政必登舟朝謁。行于沮洳,則躡芒鞋。呂元直顧同列戲云:“草履便將為赤舄!奔榷灾鬯,乃積稻稈以進,參政范覺民曰:“前句吾有對矣。云‘稻秸聊以當沙堤’。”
又云:紹興初,張子韶對策有“桂子飄香”之語。趙明誠妻李易安以對語嘲之云:“露花倒影柳三變,桂子飄香張九成!睍r傳為談柄。
《能改齋漫錄》云:徽宗嘗作詩句,命蔡少保居安以賜元長云:“相公公相子!痹L遽對以進云:“人主主人翁!睍r服其敏捷得體,不必以人廢言也。
黃右原曰:世俗以秦少游為蘇門之婿,并妄稱蘇小妹以實之,此真《齊東野語》也。其言一曰:“小妹以‘閉門推出窗前月’難少游,久無以應。適東坡過,以小石塊投池中。秦頓悟,應聲曰:‘投石沖開水底天。’小妹乃釋然!逼鋵崳顺稣Z并非甚難對也。
《金臺集》云:瀛島中有一妝樓,相傳為金明昌中李妃所筑。妃嘗與章宗露坐其上,章宗曰:“二人土上坐!卞鷳曉唬骸耙辉氯者吤。”
《齊東野語》中又載一對句云:“妙法法因因果寺,金輪金剛;中和和豐豐樂樓,銀杓銀甕!鄙w上句是當時寺名,下句是當時酒樓名,亦可謂巧合矣。
又云:兵部尚書夏原吉治水江南,與給事中某同寓僧寺。某如廁甚急,夏戲之曰:“披衣靸履而行,急事急事。”即對云:“棄甲曳兵而走,尚書尚書。”猶言常輸也。
《復齋漫錄》云:劉韐始為尉于洪之豐城,性不飲酒,飲則面色烘然。推官抵邑,能飲啖,與劉同會,以諺語戲劉云:“小器易盈真縣尉!眲⒋鹪疲骸案F坑難滿是推官!
《東軒筆錄》云:陳繹晚為敦樸狀,時謂之熱熟顏淵。熙寧中,臺州推官孔文仲廷試對策,言時事有可痛哭太息者,執(zhí)政惡而斥之,語于眾曰:“文仲狂躁,真杜園賈誼也!蓖跗礁υ唬骸啊艌@賈誼’可對‘熱熟顏淵’!焙献筻。蓋“杜園”、“熱熟”,皆當時鄙諺也。
《梁溪漫志》云:前人所記“崔度崔公度,王韶王子韶”,以為的對。紹興中,馮侍郎楫與羅侍御汝楫在朝,或戲為語云:“侍郎侍御揖汝揖。”一時無能對者,適范檢字同與陳檢詳正同俱為二府掾屬,徐敦濟續(xù)云:“檢字檢詳同正同。”時以為天生巧對也。
王铚《四六話》云:譚昉,曲江人,荊公少年仕宦荊州之友也。特善箋表。荊公在金陵稱其一對云:“車斜韻險;競病聲難!薄案偛 倍郑芫白诠适!败囆薄倍,見白樂天《與元微之書》曰:“何處春深好”。以“車斜”二字為韻,往來幾百篇。
《筆談》云:歐陽文忠常愛林逋詩“草泥行郭索,云木叫鉤辀”之句,以為語新而屬對親切。鉤辀,鷓鴣聲也。郭索,蟹行貌也!“矗汗魉埔嘀嘎,不指貌。
《詩話總龜》云:蔡君謨與陳亞相友善。一日,以謔語嘲其名云:“陳亞有心終是惡!标悜晫υ疲骸安滔鍩o口便成衰。”雖巧謔,亦傷虐矣。
《齊東野語》云:癸酉歲,應元秋試,兩浙運司干官、臨川龔孟鍨為考官。龔道出慈溪,忽夢有人以杯酒飲之,且作四字于掌中。及入院,發(fā)策,第一道中誤以一祖十三宗為十四宗,于是士子大哄,徑排試官房舍,悉遭棰辱,至有負笈而逃者。龔偶得一兵負去而免。劉制使良貴親至院外撫諭,遂權宜以第二道為首篇,續(xù)撰其三。久之始定。于是好事者作隔聯云:“龔運干出題疏脫,以十三宗作十四宗;劉制使下院調停,用第二道為第一道!饼徍鬄橛嬍顾。明年,度宗賓天,于是十四宗之語遂驗。
《鶴林玉露》云:“紹興乙卯,以旱禱雨。諫議大夫趙霈上言:自來祈禱,斷屠止禁豬羊,今后請并禁鵝鴨。時胡致堂在西掖,見之笑曰:“可謂鵝鴨諫議矣。聞賊中有龍虎大王,請以鵝鴨諫議當之!贝伺c前《系年要錄》語大同小異。因后一對語大異,故復錄之嘉定中,察院羅相上言,越州多虎,乞行下措置,多方捕殺。正言張次賢上言:“八盤嶺,乃禁中來龍,乞禁人行!碧珜W諸生遂有“羅擒虎,張尋龍”之對。
又云:馮京,字當世,鄂州咸寧人。其父商也,壯年無子,至京師買一妾,立券償錢矣,問妾所自來,乃言其父因綱運欠折,鬻女以為賠償之計。遂惻然不忍犯,遣還其父,不索其錢而歸。居數月,妻有娠,將誕,里中人皆夢鼓吹喧闐迎狀元,京乃生。家貧甚,讀書于灒山僧舍。僧有畜犬,京與共學者烹食之。僧訴之縣,縣令命作《偷狗賦》,援筆立就。其警對云:“團飯引來,喜掉續(xù)貂之尾;索綯牽去,驚回顧兔之頭!绷顡艄(jié)釋之,延之上座。明年遂作三元。
又云:楊東山嘗謂余曰:“昔周益公、洪容齋嘗侍壽皇宴,因談肴核。上問容齋鄉(xiāng)里所產。容齋,番陽人也。對曰:“沙地馬蹄鱉,雪天牛尾貍!庇謫栆婀。公,余廬陵人也。對曰:“金柑玉版簡,銀杏水精蔥。”上吟賞。又問一侍從。忘其名,浙人也。對曰:“螺頭新婦臂,龜腳老婆牙!彼恼呓院ur也。上為之一笑。某嘗陋三公之對,昔帥五羊時,漕倉市舶三使者,皆閩浙人。酒邊各盛言其鄉(xiāng)里果核魚蝦之美,渠問某鄉(xiāng)里何所產,某笑曰:“他無所產,但產一歐陽子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