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家都知道思想是思維活動的結(jié)果,我這里講的不是思維活動的結(jié)果,是思維的起點及過程。這就必須涉及到思想意識,即觀念。觀念是思維的起因,它可以指導思維的方向及范圍。對聯(lián)作者按照對聯(lián)的規(guī)則去創(chuàng)作,當然是必要的,但不是最主要的。作好一副對聯(lián),創(chuàng)作的思想才是最主要的。如果一個人只按規(guī)則去作聯(lián),只按平仄去作聯(lián),那么他的作品就只有規(guī)則,就只有平仄,最多也就是一個最規(guī)矩的沒有靈魂的模型。今天在這里對楹聯(lián)創(chuàng)作的思想問題談點我個人的一些看法。
一、大胸襟,大視野
人的胸懷各有不同,可以說胸懷是人與生俱來的,學問是學得來的,胸懷學不來。人的胸懷決定人的眼光,即視野。胸懷也決定情感。胸懷指人的思想、氣量。情感是含有某種感情的心境、心情。胸襟博大,自然也就視野開闊,情懷也隨之高尚。反之,襟懷狹隘,眼光就短淺,情懷也隨之庸俗,委瑣。也就是說胸懷與眼光、情懷對等。眼光與情懷合成境界。所以說高境界、高品味的作品,要求是大胸襟,大視野,高情懷。如果不具備這樣的條件,作品就達不到一定的高度,下面,我們就淡幾副聯(lián)。
清朝慈禧太后寫的故宮儲秀宮聯(lián):“百福屏開,九天凝瑞靄;五云景麗,萬象入春臺!笨滴鯇懙墓蕦m乾清宮聯(lián):“表正萬邦,慎厥身修思永;弘敷五典,無輕民事惟艱。”這兩個人同樣是國家的最高統(tǒng)治者,同樣寫的是故宮的宮室聯(lián),所表現(xiàn)的胸懷就大不一樣。在慈禧太后統(tǒng)治時期是一個內(nèi)外交困的時代,我們的國家成了世界列強的半殖民地,清朝政府與帝國主義國家簽訂了諸多喪權(quán)辱國的不平等條約,喪失了主權(quán)。國內(nèi)的太平天國,甘、陜、云、貴等農(nóng)民起義使清廷岌岌可危。這樣一個政治局面,慈禧太后還不思進取,為慶賀她的生日,重修儲秀宮,并親自撰了這副粉飾太平的對聯(lián)?滴跏俏覈鴼v史上一個有所作為的帝王,他寫的對聯(lián)表露的心胸就不同,里面透露的是自強、謹慎、弘德、勤政,最難得的就是無輕民事。從諸多方面表現(xiàn)了發(fā)奮圖強,振興國家的遠大抱負。
再看林則徐寫的一副對聯(lián):“海納百川,有容乃大;壁立千仞,無欲則剛。”這副聯(lián)就是林則徐的胸襟。此聯(lián)用的比興手法,上聯(lián)用大海來比喻心胸寬闊。下聯(lián)用石壁來比喻意志的剛強。這副聯(lián)思想深邃,立意高遠,意象宏大,寓意深刻,寫出了一個至高的境界,可謂千古一聯(lián)。人如其聯(lián),林則徐以博大的愛國情懷,以大無畏的民族精神,無視英帝國主義的強霸,在虎門燒毀了英商的大量鴉片,表現(xiàn)了無欲則剛的精神?芍^斯聯(lián)千古,斯人千古。
因為鴉片戰(zhàn)爭的爆發(fā),和清政府的無能妥協(xié),以及被人誣陷,林則徐的一腔正義卻遭到了貶謫,被發(fā)配到新疆墾荒屯田。臨行前,他寫給家人的一首詩里有這么一聯(lián):“茍利國家生死已;豈因禍福避趨之!倍嗝床┐蟮男貞选K怨υ庾,發(fā)配邊遠荒漠,這時候他沒有道出委屈,冤枉,要以國事為重,不計個人榮辱得失,已將生死置之度外!柏M因禍福避趨之”,說得一家人淚作雨灑,又無不從服。這兩句道出的是忠腸剛烈,大義凜然?芍^驚天地,泣鬼神,古今誰不為之動情,這就是海納百川的胸懷。在虎門焚煙表現(xiàn)出的是無欲則剛,抱屈謫遷所表現(xiàn)出的是有容乃大。這就是真正的大丈夫,真正的大胸襟,大情懷。
再看一副黃興題東坡赤壁二賦堂聯(lián):“才子重文章,憑他二賦八詩,都爭傳蘇東坡兩游赤壁;英雄造時勢,待我三年五載,必艷說湖南客小住黃州!边@副聯(lián)借景抒懷,表達了一個革命家的豪情壯志,對革命勝利充滿了信心。特別是下聯(lián)作者在表達自己意愿時,豁達開朗,讀來令人振奮。
還有蔡鍔將軍題古藺縣雪山關(guān)的一聯(lián):“是南來第一雄關(guān),只有天在上頭,許壯士生還,將軍夜渡;作西蜀千年屏障,會當秋登絕頂,看滇池月小,黔嶺云低!贝寺(lián)強烈地抒發(fā)了作者的激情,表現(xiàn)出當年蔡鱷在雪山關(guān)勒馬回顧他走過的戰(zhàn)斗歷程所發(fā)出的豪情壯志。全聯(lián)氣勢磅礴,確見作者胸襟不凡,氣度豁達。上聯(lián)的“許壯士生還,將軍夜渡”說得多么豪邁,一個“許”字就便見氣概。下聯(lián)“看滇池月小,黔嶺云低”,居高臨下,有藐視世界之氣概。
讀了以上幾副聯(lián),使我感到很大震撼,對于這些高大形象,豪邁胸懷,我不僅是感動,敬佩,而且是向往。我開始說胸懷是人與生俱來的,學不來,未免說得太死。先天不足,后天補,只要學習,多讀書,多讀圣賢之書,多讀高士之懷,長時間浸淫其中,就會有所潛移默化。有了豐厚的學養(yǎng),或可改善二三,當然,環(huán)境的熏陶也起一定的作用。形成胸懷最基本的東西還是稟性。胸懷的大小,不分人的社會地位、家庭貧富,總的說,沒有階層之分,人可以是小人物,但不可以沒有大胸懷。我寫了這樣一副自勉聯(lián):“路窄豈能哀,性高入化;人微何足惜,心大無形。”
這里我想重點說一下多讀高士情懷。我所說的讀是廣義的讀,不僅讀他的作品,更要讀他的人品,首先必須被他的人品所感動,并要生出向往之心。有了這個前提,你才會認真的去讀他,去讀懂他,不讀懂他,君子之心是摸不透的。只有接近他,才能讀懂他,讀懂他之后,自然有一股力量把你推向他。久而久之,他的那種崇高的情懷自然會感染你,自然會擴充你的胸襟,擴大你的視野。在這整個過程里,感動是很有力量的,當你讀了于謙的《石灰吟》,文天祥的《過零丁洋》,林覺民的絕筆《與妻書》,你的心里不會波瀾起伏嗎?我舉個例子,那年抗擊非典,我在電視熒屏上看到醫(yī)務(wù)人員冒著極大的生命危險,舍生忘死地工作,身邊的戰(zhàn)友死了,自己馬上沖向危險的第一線。當時我很受感動,于是就寫了一副聯(lián):“悼罷戰(zhàn)友,又穿白衣,明知一趟拼生死;涌來心潮,直赴危難,豈有片時思去回!边@副聯(lián)是由感動寫出來的。壯舉生感動,高懷生感動,我們要多讀壯舉高懷,來養(yǎng)自己的浩然之氣。
二、突 圍
人們的思維多離不開習慣,習慣是經(jīng)久形成的,習以為常的,是由經(jīng)驗和常理合成的。習慣是最頑固的,它形成了一種勢力,就是慣勢。習慣思維,順理成章。正因為順理成章,所以它占據(jù)了人們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思維空間,千古難移。正因為是這樣,它就給人的思維設(shè)下了堵堵圍墻,或者說重重包圍。在這個包圍圈里的人們是很難走出的。在這種情況下,為了不因循守舊,人們就想到了突圍。突圍談何容易,正如楊萬里的詩句:“正入萬山圍子里,一山放過一山攔!敝灰銏远ú灰频厝ネ粐,別看他“山重水復疑無路”,只要突破一道缺口,就會“柳暗花明又一村”。在這里,我講一個成功突圍的例子:有一次南昌滕王閣征聯(lián),全國數(shù)以萬千的應征作者,依然是被頑固的習慣思維所圍住,縱向的寫史,橫向的寫景。有從滕王閣的直觀感受落筆,寫滕王閣雄偉壯觀,畫閣生輝。也有涉及其內(nèi)涵的,寫雄文千古。無非是對雄閣的贊美,對王勃的頌揚。我們縣的鄒伏享先生就想到了突圍。他不寫滕王閣怎么壯觀,也不寫王勃的文章怎樣精彩,重點寫自己。寫滕王閣的聯(lián)不表現(xiàn)滕王閣,寫自己干什么?這就是沖出重圍的一種舉動。他寫出的聯(lián)文是:“古閣越千秋,他已序前,我當跋后;書生非一介,不惟江上,更出云端”。此聯(lián)不但沖出了重圍,更寫出了大胸襟。滕王閣靠王勃的序名傳千古,這是眾所周知的。滕王閣序是千古文章,王勃亦是千古奇才。而在鄒伏享先生的大胸懷里,這不是不可逾越的高度!八研蚯埃耶敯虾蟆,大有平分秋色之氣概。“不惟江上,更出云端”,寫出了沖天的意氣。王勃他從江上來,我從天上來,這就高出了古人許多。豪邁氣魄,至高境界,令人驚嘆。進一層分析,王勃是古人之代表,“我”是今人之代表!拔摇笔谴笪,是我輩對前人的超越,對歷史的超越。王勃當時寫地之勝概,人之英杰,與今日之我下云端一揮筆,所寫出的社會土義建設(shè)之成就,革命英雄之氣概,科學發(fā)展之成果,不可同日而語。你從江上漂來的小小王勃,怎比得上我從云端上下來的時代巨擘。此聯(lián)寫得氣逼云天,勢奪珠峰,前無古人,后牽來者,是一副沖出重圍的典范之作。
突圍,也不只是我輩人的意識,古亦有之。講個前人的故事:有一天,宋朝的蘇東坡與秦少游正在書房談文說字,東坡的妹妹也來湊趣,她在一張紙上寫了兩行字,一邊是“輕風、細柳”,一邊是“淡月、梅花”。寫完后她說這是副對聯(lián),這上聯(lián)和下聯(lián)中間,各缺一個字,你們每個人用兩個字來插腰,上下各插一個。秦少游用了一個“搖”字和一個“映”字。就成了“輕風搖細柳,淡月映梅花”。蘇東坡用了一個“舞”字和一個“隱”字。便成了“輕風舞細柳,淡月隱梅花”。蘇小妹笑而搖頭,認為他們還未有走出重圍。最后,她自己用了一個“扶”字和一個“失”字。便成了“輕風扶細柳,淡月失梅花”。蘇軾和秦觀都點頭叫好?磥,古人也重突圍意識。
今年十月十日,秋雨綿綿,就有幾分蕭索之意。那時我正在學發(fā)短信,在手機上按出四個字,分為兩個詞:“秋雨”、“春心”,同時發(fā)給曹山和廖國華,要他們在兩詞中間插一個字。待了一會,曹山發(fā)來一個“負”字,就成了“秋雨負春心”的句子。又過了一會,廖國華發(fā)來一個“黯”字?磥矶嘉从凶叱鲋貒,還在習慣思維之內(nèi)。曹山的寫作風格是平正、雍容、帶一點婉約,一般不會冒險。廖國華的風格是豪放、更多幾分疏狂。他應該是有膽量沖鋒的,這天他顯得很慵惰。又待了一會,曹山來短信要求我用一個字,當時我確實沒想到用字來補缺,只是在學發(fā)短信時隨便發(fā)幾個字玩玩而已。既然曹山有這個要求,我不好回絕,就用了一個“澇”字發(fā)給他們兩人。廖國華馬上返回信息:“澇字亦可”。只要他認可了這個字,我就知道這個字站得住腳。接著,曹山返回信息:“怎么也想不到‘澇’字上去,太封鎖死了”!
再講一個最近的一則聯(lián)話,座落在黃金口的公安縣教育實踐基地需要幾副對聯(lián),要我們楹聯(lián)學會撰寫。其中“問稼亭”的一副聯(lián)是我撰的,原稿是:“幾度耕耘.陰晴風雨;一年豐碩,瓜果糧棉!备寮l(fā)出去后,教育局和基地的領(lǐng)導認為聯(lián)可以,只是“糧棉”二字不夠意味,提出將兩字改一下。我很佩服他們看聯(lián)的眼光,我撰聯(lián)時就覺得這兩字不及瓜果有味道,瓜果有延伸的空間。上聯(lián)的“陰晴風雨”是自然現(xiàn)象的四種表現(xiàn),下聯(lián)的“瓜果糧棉”是四種農(nóng)作物或農(nóng)產(chǎn)品,上下各成序列,又都成并列性結(jié)構(gòu),對仗工穩(wěn)。求味去俗,拿下“糧棉”二字,難得一時想出別的字來替補。當時有點堵,有如“正入萬山圍子里,一山放過一山攔!庇谑,我決定換一個思維,干脆不要“瓜果”二字,要突圍,跳出廬山看廬山,不要被這些實物擋住思維延展。一想到突圍,視野就開闊了,決定用幾種顏色來代替。有了這個想法,很快就用了“青紫橙黃”四個字。青紫橙黃是帶有概括性的,不一定就是青的西瓜,紫的茄子,橙的柑桔,黃的谷子。是一個秋熟的景象,滿眼是秋熟的豐滿顏色。這一改,不僅句子有了意味,而且景象開張,繁盛興旺,有了秋意鬧的感覺。一沖破重圍,便豁然開朗。
三、挖掘、拓展、聯(lián)想、引申
1.挖掘。挖掘指的是我們在創(chuàng)作時,無論寫人寫景寫物寫事,不能只在其表面或淺層去認識去表述,要在其表面挖開一道口子,深入到里面挖掘出深層的內(nèi)涵和與其有聯(lián)系的東西。進而,提煉出深刻的思想。這里想講一下我寫黃山頭的兩副聯(lián)。其一:“襟千里平川,俯瞰江湖,畢竟獨高成氣概;憑一方勝境,盛傳今古,原來不朽是清風!鄙下(lián)的前兩個分句,寫黃山頭的地理環(huán)境,還是在表面,“畢竟獨高成氣概”就有了挖掘,有了思想。黃山本不是很高,但畢竟在千里平原中它是獨高的,便有了氣概,隱喻在平常中只要突出一點,就有了高度。下聯(lián)前兩個分句也只是一般敘述,“原來不朽是清風”,不但挖掘出了黃山風景名勝的核心內(nèi)涵,而且上升到千古不移的哲理層面。另一副聯(lián)是:“八景無痕,偏謝公香火豐隆,唯清廉不朽;雙碑有記,恰黎庶功勛卓著,雖渺小能雄。”這副聯(lián)也是進入了深層挖掘提煉出了深刻思想,進入到了哲理層面的。用兩處風物,證明兩個道理,這兩個道理是人類精神的兩個方面,一個是永恒價值,一個是特殊價值。還有如寫“海棠湯”的:“入浴總徘徊,王氣怕同脂粉去;下池何忐忑,心花伴與海棠開!睂憽肮纤幪谩钡模骸拔羧占惹笱訅鬯;今朝應見煉丹人!睂懢d陽涪城會館的:“舉杯甚是融情,醉翁之意不在酒;入蜀豈來作客,司馬之心已于懷。”這些聯(lián)都是有所挖掘的。
2.拓展。挖掘是對內(nèi)涵而言,拓展是外延,將其有深度的內(nèi)涵,復之以長度的外延,有著提升的成分。如我寫雷鋒的一聯(lián):“人也平常,事也平常,憑時時無我,愛心不借添加劑;世之至寶,國之至寶,若處處有他,社會遍滋潤滑油!薄皶r時無我,愛心不借添加劑”,是雷鋒精神的核心內(nèi)涵。雷鋒愛人民,助人為樂的精神是完全自覺的,是不借助任何外來因素的忘我行為。“處處有他,社會遍滋潤滑油”,這是雷鋒精神的外延,即拓展。又如我寫工人階級的偉大品格一聯(lián):“汗?jié)n壘山,甘作峰端底下石;襟懷納海,長為潮上浪頭花!鄙下(lián)寫工人階級給社會作出了巨大貢獻,甘愿吃苦耐勞,沒有功利之爭,默默無聞地生活在社會的底層。然而,他們永遠是時代的先鋒,這就是下聯(lián)將工人階級偉大品格的拓展。還如我寫的高淳螃蟹節(jié):“恕我橫行,欲為小康尋捷徑;請君正看,已成主角上前臺!边@是一種認識的開拓,也算拓展,改掉人們的習慣認識,開拓出一片認識的新空間。
3.聯(lián)想。聯(lián)想是由某一人或事物想到其他人或事物的心理過程。作為藝術(shù)的聯(lián)想,首先必須講一下形象與意象的問題。形象與意象即實境與虛境。清代畫家方士庶寫的《天慵庵隨筆》有這么一段話:“山川草木,造化自然,此實境也;因心造境,以手運心,此虛境也。虛而能實,是在筆墨有無間,衡是非,定工拙!边@雖是論畫的一段文字,但藝術(shù)是相通的。實境即眼前之物,藝術(shù)語言謂之形象。虛境為心造之物,藝術(shù)語言謂之意象。從形象到意象就是聯(lián)想,通過聯(lián)想出現(xiàn)的意象比目及之形象更生動,有靈動妙趣之感,使意境高拔空靈。劉勰在《文心雕龍》中說:“窺意象而運斤,此蓋馭文之首術(shù),謀篇之大端。”
講幾個聯(lián)想的例子,最近我應中國楹聯(lián)學會之約,為中天鋼鐵集團撰一副聯(lián),寫的內(nèi)容是“尊重員工,換位思考,發(fā)展共贏,共享成果”的企業(yè)理念。核心思想是“經(jīng)營員工的心”。我寫的聯(lián)文是:“清露無聲,情滋林木一園土;繁花有信,心共中天百世春!甭(lián)中通過聯(lián)想出現(xiàn)了清露、林木、繁花、春這些意象。清露是指企業(yè)老板關(guān)心員工,給員工的優(yōu)惠待遇;林木指眾多的員工;土是指員工賴以扎根的對象;繁花是員工昂揚的精神與火熱的激情所凝成的意象;春是集團公司的興盛景象。意思是說老板給員工的好處得到回報,即無聲的滋潤換回的是守信的回報。這是一個心理約定,超越了法理追究的簽字契約。企業(yè)經(jīng)營員工的心取得了重大成果,出現(xiàn)了員工和企業(yè)共享興盛的局面。
又如我寫中國刺繡之鄉(xiāng)——鎮(zhèn)湖的一副聯(lián):“滿街蝶舞蜂飛,逐戶尋春春不老;雙手花香鳥語,齊心繡錦錦長新。”蝶舞蜂飛就是通過想象出來的意象。因刺繡之鄉(xiāng)家家都在作刺繡工,刺繡出的花朵引來了滿街的蜂蝶,形象的突出了刺繡的盛況,活躍并豐富了作品的畫面。又如我寫三袁兄弟的一聯(lián):“桂花有性,從月里移來,拋靈化作三支筆;柳浪無羈,自胸中涌出,擊岸便成千古聲!睆娜某錾毓鸹ㄅ_,聯(lián)想到傳說中的月里的桂花樹,就編造了桂花臺的桂花樹是從月里移來之說,因此便有了靈氣,賦予了三袁的性靈之筆。由袁宏道的活動地柳浪湖,聯(lián)想到三袁文思奔涌的胸中波濤,無拘無束地擊岸之聲,千古有聞。引申為公安派撞擊復古的一聲巨響,在歷史的時空中長期回蕩。
聯(lián)想的空間是自由的,是無限無類的,如我寫“的士”的一聯(lián)中,有這么個下句:“形如頓號,上客不留問號,總將省略號給人。”連標點符號都進入了聯(lián)想,還有什么不敢想的呢?只要我們大膽想象,就可玩弄形象于指掌之中。
4、引申。引申是指字、詞由原義推演、發(fā)展而產(chǎn)生新義。引申可以使作品進入佳境。袁枚早已說過,只要一個句子有了兩重意思,無意于佳乃佳。講幾個例子。我為下棋寫了一副聯(lián):“休算皆如料里;當知正在局中!北砻婵词菍懴缕,其實已經(jīng)推演到世事上面去了。又如我為別人撰的廳室聯(lián):“誰解云煙終是客;我邀風月漫淡天。”這副聯(lián)很明顯是把云煙引申為名利,意思是不要把名利看得太重了,那些都是過眼煙云。我且從容地過著我的悠閑生活,有幾分恬淡,有幾分閑適。撰的院門聯(lián)是:“清露幾聲疑竹雨;稻香一縷問蘭心。”稻香引申為大眾情懷,蘭香引申為君子情懷。這里就有了君子之心對大眾之心的感染;有了大眾之心向君子之心接近的舉動和理解的欲望;有了君子之心和大眾之心的融和。又如我寫的“無題”聯(lián):“霧里蛤蟆,不曉天高地厚;籠中鸚鵡,只知嘴快舌長。”和“茶”聯(lián):“酷烹猶見生前碧;細品方知苦后香!眱筛甭(lián)都有所指,即引申。前者引申為無知無識,眼光短淺,自以為是的低品味。后者引申為氣節(jié)能守,苦勵心志的高品味。
挖掘、拓展、聯(lián)想、引申,都是我們拔高作品的要素,也是創(chuàng)作思想的光亮點。
四、想象空間的自由與方向,無限與有歸
想象空間是自由的,它不應該有任何阻隔和局限。但是在具體情況下,它又是有范圍的,有方向的,不可能是漫無邊際。它通常在作者心理預設(shè)的范圍內(nèi),也就是說是作者需要的空間。無限,是想象的特征,是思維極度地放縱,但不應該是盲目地放縱。無限必須要做到有歸。有歸指的是回歸主題,要能回到作品的主題上穩(wěn)穩(wěn)落腳,站得住。就拿鄒伏享先生的滕王閣聯(lián)來說,作者是有一個預設(shè)的想象空間的,那就是滕王閣、王勃和他自己的三角空間,想象的延展也就在這三角內(nèi)。作者的思維鼠標開始點到了滕王閣,這是帶有偵探性質(zhì)的,進而獲取的資料就是滕王閣序和王勃其人。在這個前提下展開了聯(lián)想,聯(lián)想的延展線接到了“我”,并在“我”上鎖定,這就完成了作者的目標預設(shè),同時也明確了思維的方向。于是,作者就開始圈地,圈的這塊地,就是作者的開發(fā)區(qū),他就在這開發(fā)區(qū)內(nèi)進行開發(fā)。首先招商引資就招來了王勃,王勃的投資本錢就是滕王閣序,作者就借王勃的資本,發(fā)展了自己的跋。當然作者的思維就規(guī)定在這一空間里延展,直到云端。雖然高在云端,還是可以回歸的。王勃當年從江上漂來為滕王閣寫序,作者今日要在云端上下來為滕王閣題跋,(古今對接)回歸到了滕王閣,回歸到了主題。這就是想象的無限與有歸。這個道理就是告訴我們對聯(lián)作者在想象空間里,既要自由,又要找準方向;既要放得開,又要收得攏。